伏笔
一.
莫寒醒来的时候看了眼手机，时间显示的是上午8点25分，距离自己睡下也才过了四个小时。
很久没有失眠到凌晨，后来睡着了也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的，好像梦见了什么。
醒来之后莫寒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梦，只记得某些部分好像和过去的记忆重叠。
起床打理完自己之后时钟显示还没到十点，距离和戴萌约定好的十一点见面还有一个钟头。莫寒计算着出门到达目的地的时间，排除意外的话大约是四十五分钟，那也还余有约二十分钟。
提早到总比迟到好。
地铁还有一站路的时候莫寒收到微信置顶那一栏的新消息，简单的四个字还有一个波浪号，让莫寒没由来的开始紧张。
「我们到啦~」
莫寒想起三个礼拜前戴萌约吃饭的时候自己也是同样心跳不安的紧张。
「莫莫，下个月什么时候一起吃饭吧，见见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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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是很久没有见面，明明年初的时候还一起聚过，明明那个时候还可以轻松的聊聊近况开开玩笑像和普通的闺蜜一样。
而如今坐在戴萌面前的莫寒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从答应戴萌的约饭到今天也已经过了三个礼拜。然而即便用了这么久的时间做了心理准备，在进门见到戴萌以及旁边和她正聊得很开心的男士之后，莫寒还是大脑一下涌上万千思绪，下意识的拉紧了背包带。
很登对。
这是莫寒对于戴萌和她男朋友的第一印象。
在简单的介绍和交流之后，莫寒发现这个虽然穿着休闲的服饰却非常干净得体，谈笑举止间又很大方的男人真的很适合戴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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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在男朋友身边的戴萌，莫寒脑海里回忆起的是从前在自己旁边的戴萌。不同的是当年青涩的大大咧咧的吃饭的时候会在自己旁边絮絮叨叨那个女孩子如今已经可以在男朋友旁边吃的温文尔雅，偶尔说的话题也不再让人觉得闹腾。
莫寒突然的发现这么多年来好像没有变的一直都是自己，即使物是人非却也还是固执的守着自己三十年来唯一一段可以算得上是真心喜欢的感情。
二.
吃着饭聊着天到一半的时候戴萌去了化妆间，留下的两个人突然之间没了话，安静的略微有些尴尬。
莫寒正想着要说的话题，对面先打破了僵局。
“这个戴萌也有，她一直戴，你们关系真的很好。”
“啊，是啊。好闺蜜嘛，以前一次去欧洲的时候一起买的。”
说的是莫寒手上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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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莫，过来看嘛。”
机场等着转机，戴萌拉着莫寒在各个免税店转悠，最后停留在戒指的柜台前。
“你不是说你的戒指掉了。”
“确实掉了，但是......”但是并不是很想现在买。
“那就再买一个，我也想换一个，我们一起买吧。”
“......好吧。”如果是一起买的话。
女生挑挑拣拣总是要很长的时间，等到买完戒指也差不多该登机了，戴萌戴着戒指开心的向许佳琪炫耀。
“不错啊，很好看啊。不过莫寒居然愿意和你买情侣戒？你俩私定终身了？”
“对啊，我们私定终身了啊哈哈哈。”
“你走开啊谁要和你私定终身啊！”
莫寒嫌弃地拿开戴萌挂在自己身上的手，嘴角却是忍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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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我什么坏话呢？”
“没有，和你闺蜜探讨一下你呗。”
莫寒注意到在戴萌回来之后对面男士的目光一下子就回到了戴萌的身上，眼神温柔的不像话。
突然的想到曾经邱欣怡对自己说过的话。
“莫寒，你知道你看戴萌的时候有多温柔吗。”
温柔到好像眼里的全世界就只有她一个人，所有的开心的欢喜的忧郁的伤心的，也都只因为她一个人。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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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从来不会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就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一个人。
莫寒还记得某一天自己刚要和一行人出去吃火锅的时候碰到从外面回来的戴萌。初冬的季节，看着对方围着围巾还缩着脖子进的门，莫寒想着自己要不要回去也拿一条围巾。刚和一旁的孔肖吟说好等自己回去一下，下一秒脖子上就被什么东西套住了。
“还要上楼多麻烦，围我的就好了。”
接下来的时间莫寒就默默地看着戴萌给自己一圈一圈围围巾。戴萌围的很认真，左看右看最后满意的一笑。
“看，多好看！”
“喂！你围的也太紧了吧！而且最后打的结很丑诶！”
即使嘴上再嫌弃莫寒也没有解开，在走出大门之后低头看了看戴萌给自己围的围巾，没有办法忽略的是从刚才开始到现在都还过快的心跳。
戴萌低头认真的侧脸就这样印在莫寒的脑海里，靠近的时候衣服上柔顺剂的味道告诉莫寒今天戴萌没有喷香水。想到前一天自己还和别人说起过不喜欢香水的味道，那个时候戴萌在一旁滑手机。
她听到了，她记得了。
从此之后和戴萌的所有交集都被自己按上暧昧的标签，过快的心跳和逃脱的眼神让莫寒第一次明白什么是喜欢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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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寒你觉得戴萌是什么样的人啊？”
“很好啊，很直率，很仗义，很大气。然后，嗯，在我心里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存在吧。”
“那是，我们可是十年的革命友谊。”
却从没升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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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在一起，只是喜欢着，在我喜欢你的时候碰巧你也喜欢我。
公演的时候，排练的时候，出外务的时候，莫寒觉得只要有戴萌自己就会很安心。戴萌对自己说过的不着边的情话，即使是很笨拙的很不解风情的，也一直会在莫寒耳边响起一遍又一遍。
莫寒很喜欢戴萌吃醋时候的反应，从同辈到后辈。喜欢戴萌因为吃味邱欣怡或李宇琪而故意捣乱的样子，喜欢戴萌因为后辈过来套路自己的时候挡在前面的样子，喜欢戴萌因为在意自己而闷闷不乐的样子。
莫寒一直觉得戴萌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更多的还是一个小年下，撒娇比霸气更多。无论是那个最初跟在自己后面的戴萌，还是后来独当一面的队长戴萌，以及现在以一个十年闺蜜的身份站在自己面前的戴萌。
三.
戴萌在送走男朋友之后继续拉着莫寒逛街聊天，从工作生活到共同的朋友，偶尔说起男友的时候莫寒还是可以从戴萌的言辞和表情中看到一点羞涩。
正说到几个月前和家人男友出去旅游的时候戴萌突然停下，然后开始在包里搜寻着什么。
“给你，我去日本的时候求的护身符。”
这是戴萌一直以来的习惯，每一年都会给莫寒一个护身符。即使如今早已毕业，彼此生活也不再有太多的交集，在和男友出去旅游的时候戴萌也没有忘记，给莫寒求护身符一直都是习惯。
戴萌在莫寒身上的习惯有很多，从刚认识的第一年，到如今认识了十年，这些习惯好像永远也戒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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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回到很多年前的冬天除夕夜，莫寒窝在家里看着手机里一条条提前发来的新年快乐祝福话语。电视里春晚的倒计时和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宣告着新一年的到来。莫寒还在编辑着回复的信息，手机画面突然跳跃出戴萌的来电。接通之后电话两边都被喧闹的鞭炮声吵得谁都听不清谁，莫寒断断续续还是听到了戴萌在电话那头兴奋的声音。
“寒宝，新年快乐！我第一个是给你打的电话哦，比李宇琪早！”
那个时候19岁的少女会在意第一通电话是留给的谁，略微炫耀的语气也是想让电话那头的对方知道你在我心里排第一个。
自此之后的每一年，提醒莫寒新年到了的除了鞭炮声之外还有戴萌的电话。从19岁到29岁，戴萌几乎都会在刚过新年零点的第一时间给莫寒打电话。
唯一没有的那一年，是因为两个人的冷战。即使那年大年初一恰好是戴萌的生日，莫寒也还是没能放下自己的傲气主动去联系对方哪怕说一句生日快乐。
后来恢复了邦交之后戴萌也曾和莫寒说起那一天特地没有打电话给莫寒是想让她打给自己。不过当戴萌说出自己当时受的委屈，也更像是撒娇一样的抱怨。
“我生日诶，你居然连句生日快乐都不给我说。我那一整天都盯着手机，你都不给我发。”
莫寒之后回想来也确实是自己的不对，女生之间的吵架也好冷战也好，总是有限度的。何况又不是十几岁青春期的小孩子，生日这样的日子谁都是在意的。如果换作是自己的话，之后对方再怎么道歉也还是没那么容易把事情翻篇。
可是当莫寒在年后拿着迟到的礼物敲开戴萌房门的时候，看到的是戴萌万分欣喜的回应。对之前的隔阂和冷战只字未提，好像两个人只是因为过年回家分开了一下。
莫寒因为抱歉的心情而提议一起出去吃饭，就看到戴萌立刻合上笔记本开始准备出门。在电梯口等戴萌的时候莫寒听到了隔壁许佳琪和戴萌的对话。
“诶戴萌你不是说你要闭关搞毕业论文的事情吗？”
“莫寒找我吃饭。”
“啧啧啧，你毕业论文搞定了？”
“怎么可能，刚开了个头。诶呀这个现在不重要，莫寒终于愿意和我一起吃饭了，这个比较重要。我走了啊拜拜。”
所以对于戴萌来说她不是不在意，她在意那句没有说的生日祝福，她在意迟到的生日礼物，但是她更在意莫寒。
生日礼物晚收到没有关系反正我也收到了，祝福没有说也没有关系我知道你是想着我的。现在你开心了我也就开心了，当下能久违的和你单独一起去吃饭比八字没一撇的毕业论文重要一百倍。
是的啊，戴萌从来都不会怪莫寒。
四.
莫寒兜兜转转问起戴萌考虑结婚的时候，戴萌沉默了一会儿回了一句快了吧。
“我爸妈也挺满意的，所以应该就明年？差不多吧。”
“那很好啊。”
除了很好莫寒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从刚刚短暂的见面也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很好的男人，莫寒相信他对戴萌的喜欢绝对不比自己的少。
应该祝福的啊，但是还是感觉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旁边商场里传出几年前的歌，很悲伤的歌曲，很符合莫寒当下的心情。当年很红的歌手如今也从单身变成了孩子的爸爸。
莫寒一般是不在意这些新闻八卦的，只是因为戴萌很喜欢这个歌手。
当年莫寒学着戴萌把声音外放，把那个歌手的单曲列表从头到尾听了个遍，虽然听到最后也没觉得这些歌有什么不同，但是无一例外悲伤的曲调和唱腔让莫寒很难把歌手和那个微博上的段子手联系在一起。
因为戴萌很喜欢所以莫寒尝试去听去了解，曾经很早的时候戴萌也为了自己做过同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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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入团没多久的时候大家一起去KTV唱歌，在唱过了很多日本前辈的歌曲之后大家也点起了自己会的国语歌曲。莫寒本来在一旁坐着看，被怂恿过后她想了想然后点了一些曾经看过的偶像剧里的插曲。
“哇，寒宝唱的好好听！这些歌都是电视剧里的吗？”
“你没看过吗，这个偶像剧以前很火啊。”
“没有，只是听说过。你喜欢看啊？我只认识女主，我看过她和我男神演过的神雕侠侣。”
后来的一次外务出游，莫寒在动车上经过戴萌身边的时候看到她平板上面正在放着那部偶像剧。因为年代有些久了画质也不是很清晰，但是戴萌好像看的很认真。
旁边李宇琪刚睡醒睁开眼凑过来看了一眼，嫌弃地把头又转回去了。
“你怎么突然看起这么老的偶像剧啊？”
“上次听莫寒唱里面的歌很好听，就看看嘛。”
因为莫寒喜欢，所以我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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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你要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有空哦。”
戴萌的话突然把莫寒放空的思绪拉回来。
“是你结婚诶，问我什么时候有空？不应该是你自己选一个好一点的日子吗？”
“但是你一定要在啊。日子的话其实都一样啊，只要不是什么清明节这样的日子就可以了。”
莫寒停下脚步看着戴萌，一下子哑口无言，又突然的想笑。明明当初执意结婚要看黄历的人，如今在自己面前轻描淡写的说日子都无所谓。
想着要不要回“那万一正好我只有清明节这样的日子有空怎么办”，却又怕如果真的说出口了以后会得到“那也没关系啊反正我阳气重”这样的回复。
所以唯一的中心和重点都只有一个。
“你要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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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寒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对戴萌开玩笑说要结婚，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可以问心无愧地说着这些女生关系好的时候会用的词语。等到后来知道自己对戴萌的喜欢之后再没提过这些过于暧昧的字眼。
邱欣怡曾经问过莫寒有没有后悔过没有和戴萌在一起，莫寒每一次都回答没有。
莫寒一直都觉得自己不后悔，直到在听到戴萌对自己说她大概快要结婚了。
那一瞬间莫寒很想逃避，可是再逃避也要面对的，她喜欢的人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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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要在的，我还要让你当伴娘了。”
“嗯，好啊。”
五.
莫寒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或许是中午吃的饭还没完全消化，莫寒并没有感觉到饿。想起来其实中午也没有吃多少，戴萌还反复问了自己好几次吃饱了吗。
怎么可能有胃口。
莫寒靠坐在床上，脑海里一下好像想起了很多东西一下又只留下空白。
突然地很想回到很久以前，如果再来一次是不是会有不一样。可能重来一次也会有很多伤心的难过的不如意的，像那部和戴萌一起看过的电影。
可莫寒还是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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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很晚的时候莫寒又做梦了，梦到很久以前的生活中心，梦到在自己旁边的曾经的队友，梦到戴萌。
熟悉的画面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吵吵闹闹的感觉。
——莫莫是我的啊！
——你走开啊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了！
——你说的啊我们要结婚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日子挺好的。
我们要结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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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伏笔就送给你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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